蒙馬特遺書

好了逼逼了这么多废话，下一章估计终于能步入正轨了（。）






（二）
Dean的话让房间里的两个人同时一愣。

刚开始没多久的审讯再一次陷入尴尬的沉默，Dean轻轻挑着眉梢等待了一会儿，最后仿佛知道会是这么个局面似的摊开手掌。

“看，我就知道是这样。”Dean说道，轻轻撇下嘴角，“所以我认为根本没必要告诉你们。”

Sam此时终于有一点被对方的态度激怒了。他的神色冷淡下来，同时将手上的文件放回桌上。

“如果你没有觉得‘没必要把这些告诉警察’，说不定我们就可以早一点知道Jones太太没有告诉警方的消息，那么杀人凶手就能更早被抓住！”

“听起来不错，可是很不凑巧的是Jones太太并没有什么‘没有告诉警方的消息’，她只是拜托我去查一查你们‘警方’完全不相信的东西——说起来你知道那些是什么吗？在来审问我之前，你不如先去问问你同事他到底调查了些什么。”

Dean在这时候完全不掩饰话语里的尖锐了，他微微眯起双眼，沉下声音近乎刻薄的对眼前过于年轻的探员说道，并且意料之中的看着对方微微涨红了脸。

Sam被Dean堵的哑口无言，紧抿着唇面感觉脸颊狼狈的发烫。他们的确没想到会是现在这种情况——包括Benny。他们心里其实都以为这个闯入案发现场的家伙不是穷疯了的不务正业的年轻人——尤其是在看过他劣迹斑斑的生平资料之后。可现在的情况显然复杂的多。在FBI接手之后，受害者家属竟然私底下又找了私家侦探来进行调查。显然，受害者家属——甚至眼前这个侦探，对他们现在的调查都十分不赞同。

并且他显然发现了什么。

“探员们。”就在这时，Jody去而复返，她神色复杂，Sam在和她对视之后就知道差不多奥克兰警方也知道了“私家侦探”的事情，“工作可以结束了。”

“Jones太太来了？”一直没有说话的Charlie在这时说道——她鲜少如此沉默，显然现在的情况已经超过了“来帮同事一个小忙”的单位。Jody点点头。而Dean在神色复杂的几个人面前小小的欢呼一声，他扬了扬手腕，手铐链条再次发出让人烦躁的声响，

“So？可以放开我了么，长官们？”

Jody只得给他开锁。平心而论她并不讨厌眼前这个年轻人。比起对Doug审讯时他那个惹人跳脚的态度，Dean在面对她时连语气都要柔和一些。无论如何，一个尊重年长女性的年轻人总不会坏到哪儿去——尽管如果她自己的孩子敢把腿翘在桌子上，她肯定会狠狠修理他一顿。

但这孩子是个孤儿。

Jody在收回手铐时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Dean。在确定对方身份的时候她还找到了一些额外的事情，这其中就包括Dean儿时被虐待甚至失去记忆的事情。她下意识的会对眼前这个英俊轻佻的年轻人生出些许怜悯。

这时候Dean察觉到Jody的视线。他抬眼向她看去，只消一瞬间就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熟悉的烦躁感如同棉絮堵在心里。但很快他就调整过来，浅浅的笑意噙在嘴角，Dean语气轻快地和Jody道谢，接着便起身一边活动手腕一边走出审讯室。

“我得给Benny打个电话。”Charlie说，她看上去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无奈，“我想你去看一下比较好，现在事情变得有点麻烦了。”

Sam点点头，在隐忍的挫败感中微微咬紧牙关，他起身走出审讯室。一眼就看见Dean正站在一位女士边上
，而那位女士正在和Jody交谈。

Sam的脚步微微一顿，他在这一瞬间改变了想要上前参与进话题的想法。他仅仅是靠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的打量着前面的两人。

Jones夫人是一个瘦高的妇人，姣好的面容因为过于悲痛显得憔悴苍白，却仍然温柔有礼。她像Jody警官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找来Dean。这时候Doug在旁边说了一句什么，Jones夫人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

“你可以不相信我说的，长官。”Jones夫人说，她的声音因为克制怒火而微微颤抖，“可是你不能说这都是我杜撰或者幻想出来的。没有人规定我不可以找私人侦探，Smith先生也许做错了些事情，可是起码他相信我。”

“我丈夫的死不会是简单的入室抢劫，如果你们不相信我，肯定会有更多的人受到伤害！”

“我明白你的心情，Jones太太。”这时候Sam没办法再袖手旁观了，他走上前去，声音尽量柔和地安抚眼前可怜的妇人的情绪，“我们会调查的，但是有时候也许另外的调查反而会阻碍案件的进展…”

“不，探员。”Jones太太抬头看着他，语气不再“你们调查你们的，我调查我的，今天的事情是个意外，但是Dean也没有乱动现场的任何一件东西，没有破坏掉任何一处血迹，不是吗？”

Sam没法反驳她。这恰恰也是Dean被扣押在这里这么久，事情却毫无进展的原因之一。Jones夫人深吸一口气，语气生硬的和他们道别，接着便转身离开了。

“你都这么和女生们聊天的吗？”Dean看了一眼Sam，调侃似的对他说。Sam被他的话噎了一下，语气生硬的回答说，

“谢谢，这不用你操心，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说着他朝门口比了个“请”的手势，Dean微微扬起眉梢，几乎是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Sam现在的确感觉到怒火中烧——并且有些挫败。这时候Charlie也走了出来， 她拍了拍Sam的肩膀，

“我把事情都告诉Benny了。走吧，这里没我们什么事儿了。”

Sam没有说话，Jones太太情绪激动之下说的那些话还让他耿耿于怀。是什么样的说辞会让警方觉得无法相信？Sam了解Benny，他绝对不是刚愎自用，目中无人的警探，为什么他不相信Jones太太所说的？而且又是什么样的私家侦探会是“专门调查凶杀案”的？Jones家遭遇的事情已经够不幸了，Sam不希望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会伤害这个可怜的女人。

他得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Jody，可以给我Jones太太的地址吗？”Sam转头对Jody说道。后者微微一愣，接着轻轻耸肩，

“没问题。不过你也看到了，那位女士现在不是很愿意配合我们。”

“我只是想找个时间和她谈谈。”Sam说。Jody在他们打道回府之后将Jones太太的地址用短信发给了Sam。后者在当天晚些时候便找到了Jones太太。

“这只是私下的拜访。”新丧夫的女士果然不太愿意再和警察打交道。换上便服夹克的Sam看上去比西装革履时多出了些许亲和力，他站在门外说道，“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案情的进展，也许会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我很遗憾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你身上。”

“你说的一切我都会相信。”

最后这句话像是某种打开Jones夫人内心的开关。中年女士用她那双疲倦而警惕的蓝眼睛打量了Sam一会儿，接着轻轻拉开房门，侧身示意Sam跟她进去。

“我相信你知道大部分的事。”她将沏好的茶放在Sam面前的茶几上，一边在对面坐下来，“那天我正在加拿大出差，我丈夫是当地高中的老师。他那么老实巴交的人，这辈子都没怎么离开过奥克兰…”

Jones太太告诉Sam她的丈夫Michael Jones在被害前一周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差，他总是不停的告诉她，他感觉房子外面有什么东西。有一次他工作回来几乎浑身湿透。她问他怎么回事，但是这次他什么都不愿意告诉自己的妻子了。但是Jones太太能感觉出来她丈夫不知道为什么充满绝望。直到那天她出差回来。打开房间时浓重的血腥味让她几乎瞬间恐惧的颤抖起来，她一边叫着丈夫的名字一边往里走，就在窗台边上看到几乎被撕碎的丈夫。

“法医说那看上去就像被什么野兽撕碎了。”Jones太太说，她的声音湿漉漉的，良好的教养让她在Sam面前努力保持冷静，“可是这是市中心，怎么可能会有大型野兽出没呢？而且屋子里的东西被翻的很乱，贵重物品几乎都没有了。”

“所以那两位探员认为应该就是入室抢劫杀人。”

“可是，Singer探员”Jones夫人说，“什么样的人会有力气把人撕扯成两半呢？”

房间一瞬间安静下来。Sam没有回答，按常理来说，他不应该插手另外两位同事负责的案子，因此他并没有拿到完整的资料。此时Jones夫人向他描述的一切都让他惊愕，这些细节熟悉的让他几乎战栗，那些从他懂事起就不得不铭记于心的，并且在成年之后被他阅读过千万次的案件细节悉数涌进脑海中。

太像了。

这太像父亲被当年被发现时候的场景了。

Sam的手下意识攥紧茶杯，陶瓷杯壁被滚烫的茶水浸的滚烫，但此时他却并没有感觉到。巨大的震惊让他一时间屏住呼吸，直到Jones太太疑惑地叫他的名字，他才慢慢回过神来。

现在Sam确定他一定要插手这个事情。也许这就是他等待了许久的结束这一切的突破口。

“那么Jones太太。”Sam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接着问出第二个他关心的问题，“你为什么想到要找Dean Smith来帮你调查这件事？”

“我只是有感觉，我觉得我丈夫的死绝不是结束，而是开始。”Jones太太低声说，一边低下头去，她微微攥紧自己的资料，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事实上，我的同事Jack也开始说她觉得她周围有什么东西。”

“我认为这件事真的很严重，我不希望还有谁受到伤害，但是我没法说服那两位探员相信我。”

“只有Dean愿意相信我。”

“那么，你是怎么找到他的？”Sam接着问道。

“说起来这又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Jones太太说道，她微微皱起眉头，像是在说什么让她觉得难以启齿的事情，“我从我丈夫留下来的电话簿上发现了他的名字，职业和电话号码，那是半年前，那时候我和我丈夫的感情出了些问题，他怀疑我和我的同事出轨。”

Jones夫人停了下来，她垂下视线，然后摇着头苦笑起来，“当时我真的不敢相信我丈夫会找私家侦探调查我。不过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知道Dean的联系方式。”Sam说道，“我也有必要和他谈谈，我也很想帮助你，Jones太太。”

“我去抄写一份地址和电话给你。”Jones太太回答说，她很快拿着一张纸条回来，Sam将纸条收好，在起身走向门廊时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道，

“能否也告诉我您那位同事的地址？”

而这时的Sam并不知道，之后不久他将经历一件足以颠覆他前二十年认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