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馬特遺書

本章修改了一下Sam的年龄。




（三）
Sam大概赶了一个多小时的路，等他到达Jack——Jones太太的同事住的郊区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您好，Willson先生，我是FBI的Singer探员。”Sam在第一时间就亮出了自己的警员证，以防自己看上去就像一个深夜进行敲诈的心怀不轨的人——他也不想这样，但这件案子时Benny他们在负责，他没有办法，也不太好去明目张胆的询问。

尤其还是完全和对方调查方向相反的情况下。

但显然，哪怕是这样，眼前这个红棕色头发的瘦小男人还是充满警惕的堵在门口，暂时并没有放他进去的打算。

“我不明白，为什么FBI的探员要在晚上来我家？”

Sam实际上不太知道要怎样才能让这次本就不合时宜的拜访看起来没那么怪异。最后他决定放弃那些官方说辞，就是实话实说，并且祈祷这样能让自己看上去真诚点。

“是Jones先生的事。”他说，“下午我刚刚拜访过Jones太太，她和我说了一些你的情况，我认为有必要来这里看看，确保你的安全，顺便询问你一些事。”

听到这里，Jack警惕的神情变成了不可置信——不知道为什么还带着点惊喜，“警察愿意相信我说的吗？”

Sam楞了一下，随即猜到他指的是Jones太太说的他也可以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附近的事。Sam点点头，乘胜追击地说道，“所以，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进去，我们坐下来慢慢谈？我不会打扰你太久。”

Jack犹豫了一下，侧开身子让Sam走进来，一边带他走向客厅一边说，“……谢天谢地，还是有人相信”我的，这几天我都要疯了，那东西一到晚上就在我房子周围转悠，可是我根本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有一次我感觉它就在我窗户外面，可是当我打开窗户，你猜怎么着？什么东西都没有！”

说到这里时，Jack的语气显然有些激动，他们在沙发上坐下，Sam发现眼前这个男人的精神状态很差，他略显神经质的挠着自己本来就有些蓬乱的头发，那双绿色的眼睛也许是因为睡眠缺乏显得焦躁且没有生气。这时候他才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个男人。红棕色头发，身材瘦小，一副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遮住那些散布在皮肤上的小雀斑；宽大的格子衬衫套在身上，让他整个人显得都有些萎靡不振。

他絮絮叨叨的说，Sam却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等到Jack第三次重复那个单词时，他才猛地反应过来，然后温和的打断对方的诉苦，

“等一下，Jack。你为什么用‘它’代指那个人而不是‘他’？”

“人？”Jack睁大眼睛，皱起眉头毫不赞同的说，“什么人会在夜里发野兽的呼吸和低吼声，还会把你的门板抓的咯咯作响？”

Sam愣住了。

“我告诉你，Michael肯定在出事前也听到过这些。Tina一说我就知道，肯定就是那个东西，起码也是它的同类。到底为什么警方要说这是入室抢劫？显然是有什么危险的动物，我猜是狼或者别的什么从动物园跑出来了，专门在别人家周围转悠，伺机杀掉它盯上的人！”

Jack现在说的这些显然也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但他说的一切的确和Jones太太形容的他丈夫的死状有共同点。但这并不足以证明Jack的猜测是正确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些被洗劫一空的财物又怎么说？

“我们认为是入室抢劫杀人，是因为Jones家所有贵重物品都被洗劫一空。”Sam对他说。Jack还想在说些什么，但就在这时，一声轻微的刮擦声突兀的响起，不是很大，却足以让两个人全部听见。

“…你听到了吗？”Jack低声说，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恐惧让他的声音都颤抖起来，他话音未落，一声更大的刮擦声刺耳的响起，足够让任何一个人脊背发麻。

这绝不是刀具发出的声音，Sam能确定这点。这听起来确确实实就是某种大型动物抓挠门板才回发出的声音。

Sam慢慢起身，Jack还在一旁几乎神经质的问他能不能听见门外的声音，其中夹杂着诸如“这下好了今天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之类的话，Sam用最后的耐心让他冷静一点，压低声音让他告诉自己屋里有没有刀或者猎枪。

“你觉得我是能拿的动猎枪的样子吗？”Jack几乎要哭了出来，这时门外突然传来重物撞击的巨响，硬生生把这个胆小的男人逼出一声尖叫。Sam在心里大骂一句糟糕，果不其然，下一秒刮擦声不再在门口响起，一道阴影却从紧锁的窗外掠了过去。

“快去厨房拿刀！”Sam大声呵道，试图以这种方式让已经被吓破胆的小个子男人冷静下来。对方先是一个激灵，之后赶紧转身朝着厨房跑去，Sam跟在他身后，而Jack的脚步却停顿在厨房门口，

“…我的老天。”他低声喃喃，身体都因为恐惧颤抖起来，而Sam的脚步也停顿在原地，他惊愕地睁大双眼，看着那个大开的厨房窗户旁的家伙。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他看到的场景。

那应该是个人，它身上脏兮兮的牛仔裤和破烂的T恤可以证明这一点，可是T恤领口上露出来的那颗脑袋却被金色的带着褐色斑点的毛发覆盖，一双圆耳支楞在头侧。尖锐的獠牙支在嘴唇外面，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着骇人的光；而它的四肢也完全是猫科动物的利爪，鼓起的肌肉撑破了布料，坚硬的毫毛看上去油光水滑。

那分明就是一头豹子。

Sam僵在原地，眼前的事物显然超出了他前二十六年的认知，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而对面那个生物看着他们两个的反应，轻轻歪了歪头，嘴角大大咧开，一个属于人类的微笑诡异地出现在一张猫科动物的脸上。

冰冷的战栗感漫上Sam的脊背，他下意识吞咽一口津液，生物生存的本能在此时警铃大作，强迫他被恐惧和惊愕占据的思维冷静下来。眼前人立着的豹子微微抬起他的右手，尖锐的利爪上赫然出现在五指之上。

“快跑！”Sam大吼出声，一把扯过旁边的Jack向身后退去。豹子外形的怪物咆哮着朝他们扑来。他们朝着院子里跑去，但人类怎么可能跑过怪物？尖锐的爪指勾住Sam的左腿，撕裂得痛感让他低吼出声，下一秒身体便失去平衡跌倒在门廊上。Sam在最后一刻勉强翻过身，右手横护在身前，堪堪卡上怪物的喉咙，他用另一只手竭力抵住身上怪兽的肩膀，但那只沾着他鲜血的爪子随即抠进他的右肩。

Sam吃痛的吼叫出声，那种瘆人的微笑又爬上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它收拢爪指，剧烈的疼痛让Sam眼前一阵阵发黑，右手也支撑不住的越压越低。这时他终于发现自己在这头怪物眼里早就时待宰的羔羊。它本可以一把扯下他的肩膀或者撕裂他的喉咙，但它却享受他的垂死挣扎，就像猫玩弄垂死挣扎的老鼠。

怪物垂下头来，血盆大口中令人作呕的腥气喷洒在Sam脸侧。他紧闭起双眼别开头去，下一秒枪声却陡然响起，身上的怪物猛地一僵，吃痛地扭头朝着枪响的方向大声咆哮。

“还他妈不快点起来！”一个熟悉的男声咆哮到，Sam忍住疼痛一拳狠砸向怪物的面门，同时将它狠狠掀开。怪物恼怒地企图扑上来，子弹却再次向袭来。它狼狈地躲避，Sam喘着粗气匍匐着和怪物移开些许距离，抬头便看见拿着枪和怪物对峙的男人。

是Dean。

来不及思考Dean为什么会在这里。怪物已经咆哮着朝着Dean扑了过去，Dean朝着对方不断扣动扳机，却发现子弹根本无法对它造成实质性伤害，只能让它更加暴躁！

利爪扫过Dean持枪的手，直接将手枪扫到了一旁，左手手腕的剧痛让Dean嘶声抽气，还来不及反应，豹形怪物已经扼住他的脖子，将Dean死死抵在墙上！

右腿的剧痛让Sam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眼看着怪物将Dean死死按在墙上，铁钳般的爪子不断收紧，而后者扒住那只手臂竭力而艰难的呼吸。

这时候，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的Jack突然冲了出来，捡起Dean落在地上的手枪，虽然怕得双手发抖但仍然朝着怪物不断开枪。虽然子弹无法杀死它，但疼痛感还是让它暴躁愤怒。它低吼咆哮，而就在这时，Sam瞥见不远处躺在院子角落的苗圃里的一柄镰刀。

Dean是为了救他才落到这步田地。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被怪物杀死。

趁着怪物的注意力被Jack吸引。Sam慢慢朝着那处苗圃挪去，轻轻握住那根锈迹斑斑的镰刀。而与此同时，Dean忍住窒息的眩晕感，咬紧牙关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终于摸到了放在兜里的防身用的匕首。

他们几乎同时将自己手中的武器刺向眼前的怪兽。

Dean低吼着将匕首刺进怪兽的颈侧，而Sam忍住腿上伤口撕裂般的痛感起身冲向怪物，将镰刀对准它的头挥了过去。

利刃刺破皮肤，腥热的血液喷涌而出，Dean下意识紧闭双眼侧头躲开飞溅的鲜血。怪物的身体猛然僵硬，凄惨的咆哮哽在喉中，钳住Dean脖子的爪掌也慢慢失去了力气。

它死了。

Sam将怪物的尸体掀到一边，扶住Dean的身体顺着蹲下身去，让他得以靠坐在墙边，Dean在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反应。Sam突然意识到什么，他将手上的镰刀丢在一边，蹲下身去握住Dean的肩膀提高声音叫道，

“Dean，你还好吗？hey Dean，你得呼吸！”

Dean像是才回过神来，他先是眨了眨眼睛，接着便仿佛溺水之人一样大口呼吸着。长时间缺氧带来的眩晕感和血的腥气让他眼前发黑，但接着他却推开Sam的手，扭开头干呕起来。

“Dean？”Dean怪异的反应让Sam更加担心，他皱着眉头倾身过去扶住他的背，一旁的Jack也哆哆嗦嗦的跑了过来，担忧的询问这个他没见过的男人有没有事。

过了好一会儿Dean才缓过劲来。他不耐烦的摆摆手，一边向后靠在墙角哑声嘟哝。

“别他妈围着我，老子又不是摔倒的孕妇。”

尽管这个比喻滑稽得可笑，但此时却没有一个人笑的出来。此时的Dean没有心情再说点什么让那些烦人的注意力从他身上移走。他睁开眼睛，怪物的尸体还躺在一边，颈部的创口周围焦黑一片。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灼伤了。

Dean再次默不作声的闭上眼睛，在血腥气里下意识的轻轻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