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F】Mongdo Bongo（13）
太久没写手都生了，写的又短又辣鸡（…）
十三
停车场距离机场大厅并不远，Shaw和Root总共花了十几分钟就从混乱中逃出生天，剩下的时间则都在那辆黑色桑塔纳里等待另外两个人。
遍天都是红色的光束，在丁达尔效应下看起来反倒充满舞台效果，映在Shaw琥珀色的瞳仁里，很像被印刻在琥珀里的，来自白垩纪的最后一道火光。
Root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轻声问道：“你在担心他们两个？”
“恐怕我不知道什么是担心，女士。”Shaw仍然没什么表情，闻言也只是轻轻朝Root的方向睨去一眼，“我以为你的AI朋友会把我的资料都告诉你呢。”
Root没反驳，反而轻轻笑起来。她打量着Shaw，神色有些像好奇的猫。直到耳机里传来些许动静，她凝神听了一会儿，接着便扭头看向窗外。
“他们来了，亲爱的。”Root轻声说，“旅途马上就要到终点了。”
Shaw没说话，她朝Root示意的方向看去，接着鸣响一声车笛。
“太慢了，先生们。”女特工轻轻挑高眉梢。
“遇到熟人就聊了聊天。”而疾步走来的Reese甚至还有心情同她开玩笑，眼角眉梢的笑意在夜色下都遮掩不住，“你知道，有时候盛情难却。”
Shaw没理他，也没在意Finch脸上那点窘迫。她只是催促着让他们快点上车，桑塔纳在夜色里发出低沉的咆哮，他们悄无声息的汇入车流，身后仍是被搅动的蜂群。
纽约的夜晚一向不太平。
关于Root最终会把他们带向哪里，Finch其实设想过许多次。
最坏的打算无外乎是他错误的判断会让他们走向另一个墓地。他做了全部的设想，甚至是到万不得已该如何同对方谈判，起码要让Reese有机会逃出生天。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Root会带他前往一个他记忆中早已经存在的地方。
或者说，是整个纽约没有人不知晓的地方。
他们的桑塔纳停在一栋写字楼对面。和大多数企业一样，即便此时已经是凌晨，大厦里仍然可以窥见两三点灯光。他们正处在视野极佳的位置，只消略微探出头去，就能看见灯火通明的大厅里那座镀铜的人头像。
“Harry，还记得这里吗？”Root问道，神色不知为何带上了几分怀念，“Ingram科技公司，创立了第一个社交网站，从而搭建起了整个网络帝国。亲爱的，我们可都是听着它的神话长大的。”
Finch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那点惶惑还在他眼底，却同另一种更为复杂的神情交织在一起。Root回身看着车后座上一言不发的小个子男人，眼底又开始透出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种掺杂着悲悯的神色：“但是又有谁知道，是Ingram大厦的某一位邻居缔造了这些辉煌？”
“如果你所谓的‘我的财富’指的就是这个。”Finch的声调十分平静，“那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Groves女士，它始终在我的掌控之中。”
Reese微微一怔，连Shaw也不禁朝他看了过来。“当然，无论怎么隐藏，真正发光的永不会埋于地下。”Root轻轻笑起来，“正如世人都怀念Nathan Ingram，我却知道这一切都是你亲手搭建起来的积木——Harry，Nathan只是你的代言人。”
“我承认这一切，”Finch说，“可这和你承诺过我的事情没有丝毫关系。我清楚你完全有能力将这份档案从国安局拷贝出来，你我都很清楚这件事。所以恕我冒犯，我不明白这份侵犯我过去生活的仪式有何意义。”
“所以说先别着急，亲爱的。”Root努努嘴，“毕竟我们的目的地可不用突破Ingram大厦。”
她率先下车，轻巧的站在街边，一边伸手拉开后座的车门。Finch自下而上的看着她，栗发女性的神色仍然堪称温柔，一半沐浴在街灯下，一半隐藏在阴影里。
“所以不带我们去你的回忆之地看看吗，Harry？”她柔声说，“那可是旅程的终点站。”
Finch看着她，令人吃惊的是，以往思及他可能被清洗过的记忆时那头痛欲裂的烦躁感并没有涌上来，就像是预感到一切即将揭晓一般。
但他仍没有动。记忆里的火光翻涌而上，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勇气再次跨入其中。
然而一只手搭在Finch的手背上，带着轻柔的力道轻轻攥紧。他微微一怔，侧头看去时正撞上Reese那双翡翠色的眼睛。
他的搭档并没有说话，他却从那双眼睛里看懂了一切事情。
Finch再次看向Root，他仍未说话，却起身钻出了车厢。
“那就如你所愿，Groves女士。”Finch说，脚步颠簸地朝另一栋建筑迈开步子，“我希望这就是旅途的终点。”
Root微微一笑，率先跟着他走去。
Finch从未想过，自己会再次踏进这个地方。
大概在十几年前，这里的一切他都十分熟悉。这是他与Nathan的秘密基地，同他们的事业仅一街之隔。他在这儿创造出奇迹，再站在窗边看着Nathan将它向世界宣告。
Finch向来承认自己算不上是个好相处的人，越了解人群，他就越想远离人群。然而Nathan完美的包容了这一切，他们本该继续下去，继续实现理想，再把它变成辉煌。
一切都定格在那一天。
记忆在Finch的头脑里翻涌，激起来自胸腔的钝痛。这不像假的。Finch想，这种经久绵长的痛苦是任何捏造的记忆都没法填补的。它的前因后果是一组环环相扣的代码——或者一座积木，缺少任何一块，一切就都会崩塌。
他不可能察觉不到。
“我猜你在想，”这时候Root忽然开口，此时他们正置身于电梯中，鲜红的数字不断跳跃，将他们带往Finch的记忆当中去，“这一切无论我怎么回忆都没有破绽，就像环环相扣的代码，你找不出错误在哪。”
Finch没有说话。
“亲爱的，不如给我们讲讲CIA清洗记忆的手段？”
Root显然并不强求，话锋一转，反而向Reese发问。后者扫了她一眼，过了片刻才轻声开口。
“通常有两种方法，第一种就是切除额叶，通常用于已经被判决，但还有用处的任务对象。另一种复杂一些，需要药物治疗配合电脑模拟。”
“这种方法的好处呢？”Root看着电梯楼层不断跳动的数字，语调轻快得就像在问晚餐是否会有枫糖浆。
Reese却没说话，他看向Finch，小个子男人沉默的背影透出一种僵硬的抗拒。他知道他已经可以明白Root的言外之意，也可以知道他所说的方法意味着什么。
“多说也无益。”一点莫名的烦躁感忽然涌上来，Reese的语调沉下几分，盯向Root时眼神却像是警告，“一会儿都会见分晓。”
“很遗憾，大个子，你的柔情不适合剧目的进程。”Root微笑起来，她抬手敲敲耳畔，“她让我告诉你，Harry，你的记忆里这是一间有着你喜爱的巴洛克式装修的办公室，有五台电脑共你使用，在你决定为国安局工作之后落满了时间的灰尘。”
“行了。”
这次开口的是Shaw，从她的角度能够清楚的将Finch的神情尽收眼底——而即便是她也能清楚自己最隐秘的记忆从他人口中说出是怎样的恐怖。
她能看见血色一点点从Finch的脸上褪去，而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要记住它，Harry，”电梯叮声一响，伴着Root叹息般的低语，“因为你将看见另一个世界。”
Finch没说话。他看着眼前的金属门缓缓展开，记忆里无比熟悉的那扇门就在眼前。他能回忆起Root所说的一切——然而令人恐惧的怪兽也正是因此而来。
或许并不是记忆的代码不曾出错，而是它早就被人偷天换日。
Finch看着那扇门，轻轻呼出一口气。他未曾让任何人察觉他略微颤抖的呼吸。小个子男人伸出手，控制面板下的密码盘暴露在眼前，他凭着记忆输入一串数字，在某一瞬间甚至希望它不要打开。
然而绿灯伴着滴声响起，门锁发出轻而浅的闷响。
Finch看着它在自己眼前缓缓展开，记忆中的画面不断盘旋——巴洛克式的装潢，离开前井然有序的封存的一切，五台电脑，放在茶几上的酒杯。它们在他的脑海中栩栩如生，又虚假的仿佛被刻在石像上的维纳斯。
他不禁上前一步——就如同他曾经千百次做过的那样。Finch摸索着墙壁，直到指尖扣上壁灯的按钮。他闭了闭眼睛，片刻之后才终于按下。
惨白的灯光骤然亮起。他看着室内的一切，无法克制的睁大了眼睛。
记忆中的伊甸园轰然倒塌，他的面前是一片狼藉的废墟。
一切都是虚假的废墟。
